循浙南山水 看云卷云舒

“追云”“今日傍晚的火烧云太漂亮了”“云卷云舒，日出日落”……每次雨后，朋友圈里总会秀出各种云霞。

(相关资料图)

云，是真的好看。在人类还没学会作画的远古时代，人们想看画的时候，就抬头看云，一会儿是白色，一会儿是青色，一会儿又变出小狗的形状。

所以，人们学会在泥巴捏的瓶瓶罐罐上作画之后，最早画出的条纹，就是云的形状，后来人称之为“云纹”。

相对的，你有多久没低头看水了？

水的范围可广了，山间泉水、溪水、河水、江水、海水……

云呢？也是一样，山上云、海上云、湖上云……

不如，这就带你去看温州的云吧。看过各种云之后，你也会感叹，云是真好看啊。尤其是盛夏，云海深处，透着清凉。

一

温州各地的地形，通常都是这样：西面有几座高高的山峰，山中涌出无数清泉，汇成林中溪流。溪流再汇成江河，江河奔流入东海。

所以，我们要看高处的云，就要循着水脉溯流而上。

比如，我们就选择瑞安飞云江。遥想4000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，飞云江边就住着许多温州人的祖先，他们一边看着天上的云飞来飞去，一边在陶陶罐罐上画着各种形状的云纹。

如今，溯飞云江而上，会来到飞云湖。飞云湖再上溯森林溪流，就来到了泰顺乌岩岭。

在凉爽的乌岩岭原始森林中循山道拾级而上，半山中的清澈水流，正是飞云江的源头。

行至水穷处，就是温州最高峰、海拔1611.3米的白云尖。

晴朗的夏天，在乌岩岭半山看天上的云，是一朵朵像棉花糖一样泛着日光的纯白色。

图源：温州日报

雨后的清晨，在白云尖看云，云在脚下，是茫茫无边的云海，泛着彩色的朝阳。

白云尖太远的话，我们也可以溯戍浦江而上，去温州市区最高处看云。

盛夏的台风天前后，晴朗的城市上空会格外澄澈，可以让人极目远眺。黄昏时分，站在五马街一带的高楼上看太阳落下去的地方，能看到一座呈三角形的山峰，独高于周遭绵延缓和的山脉，那便是鹿城最高峰龙娘峰。

龙娘湖翁卿仑摄

龙娘峰，海拔近900米。峰顶之下不过百米，就是自然纯净度几乎100%的龙娘湖。湖水四周都是密林，湖口类似高山空谷，湖面清风随时掠过，流云倒影也随即掠过。这云，还不时从你身旁掠过。

若是晚上，则有皓月升起，星河沉璧，簇拥着这片湖畔天地。

二

前面说的水上的云，古人简称为“水云”。

继4000年前温州人在江边画陶罐云纹之后，900年前，又有位温州人，用古琴弹出了一首水云，成就了中国古琴十大名曲《潇湘水云》。这个人，就是浙派古琴鼻祖郭楚望。

仔细听这首曲子，听者确实能从琴弦跳动出的韵律中，感受出水与云的辽阔变化。

不妨，先了解一下乐音中的水云。

郭楚望创作《潇湘水云》的心境，正好与数百年后巴赫创作卡农变奏曲的心境，形成强烈反差。

300多年前，巴赫去普鲁士拜访腓特烈大帝，创作了一系列无限循环的卡农（Canon）变奏曲，成为传世经典。当时的巴赫，是带着欣喜和炫技的心情创作的。事实上，900年前由郭楚望创作的《潇湘水云》，也是卡农式的变奏曲，只是，他当时的心情是山河破碎的沉重。

平阳人郭楚望，南宋灭亡时，从杭州迁到了衡阳。泛舟于潇湘之际，他想到了破碎的旧国，大约还想到了老家的横阳江（今日的鳌江）。于是，有了触景生情的《潇湘水云》：起初，安静的湖面，一点点升起云雾。云雾渐渐聚拢，直到遮蔽群山，让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，再也望不见。这被遮蔽的美丽湖山，正是我曾经的故乡。我想象着云散去，云散去，天地复归清明。最后，乐音中的湖面确实复归了清明。正所谓：“白云一片去悠悠，青枫浦上不胜愁。谁家今夜扁舟子？何处相思明月楼？”

现在，我们只带着《潇湘水云》前奏部分水云初起时的辽阔意境，去寻找真实的山水缥缈处。

夏日在温州观水云，最佳去处是楠溪江。

晨光熹微，楠溪江狮子岩一带水云茫茫，水面偶有竹筏，甚或舴艋舟，舟上一点渔火，有鸬鹚等着鱼儿游上来。孤舟蓑笠渔翁，烟水物我两忘，已然是天然的丹青水墨。

若在雨天行走于楠溪江与雁荡山之间，群峰耸立的半山间常有云岚连缀，那更是《溪山行旅图》水墨的真实版。

图源：温州文旅资讯

宋人郭熙在著名画论《林泉高致》中有如是言：“山欲高，尽出之则不高，烟霞锁其腰，则高矣。水欲远，尽出之则不远，掩映断其派，则远矣。”

视觉上的山长和水阔，是因为有云（烟霞）在其中。

三

既然我们已经跨过高山，还泛舟于江湖，见识过山与湖的云。不如，再漂洋过海去看岛屿上的云。

忽闻海上有仙山，山在虚无缥缈间。

山之所以仙，是因为虚无缥缈；山海之所以虚无缥缈，是因为其间有云。

温州，是一个拥有数百个海岛的沿海城市。在东海海面上的小岛上看云，清晨或日暮，云总是低低地连缀在海天相接处，好像是一圈彩色的花瓣把岛屿四周的大海都围住。

图源：温州文旅资讯

风光更绝之处，在那些远离大陆的无人岛上。

温州的海岛，如西北的大草原，8月最美。如洞头的无人岛大竹峙岛和平阳南麂岛，岛上都有天然大草坪。到了8月，草坪就会开满艳丽的野生换锦花。蓝天白云之下，湛蓝海水之上，像是突然到了童话世界。

与江湖上缥缈来去的风不同，海风常常是突如其来，一点都不适合用古琴来演绎。

比如清晨，你身在飞云江入海口之外30海里的北麂岛上，天气突然转阴，站在长满芦苇的山丘上，不过数分钟，海风吹来的云雾就会将整个岛屿都遮蔽。若是阳光破云而出，“海上仙山”的盛景就出现了：放眼四周，长长的列岛岛链上，一条又一条如水袖般的云带环绕着一座座小岛。

图源：瑞安文旅资讯

看完了这么多云，我们再回到起点：我们为什么要抬头看云？

南北朝时期，著名隐士陶弘景隐居于永嘉大若岩陶公洞，修撰道家经典《真诰》。齐高帝劝他出山时，陶弘景以诗作答：“山中何所有，岭上多白云。只可自怡悦，不堪持赠君。”

翻译成白话文，就是：一个人看看山里的云，很快乐。

看云是否真的会很快乐？不管怎样，你看过再说吧。

特约撰稿人：温州日报翁卿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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